喀什
神秘的小巷
图文
谢光辉
喀什古城边的吐曼河滩背后,有块隆起的台地,层层垒筑的*泥房子,高低错落,不拘一格,形形种种,很壮观。旅游地图上称之高台民居,当地人叫“阔孜其亚贝希”。“阔孜其”是维语,意为土陶匠;“亚贝希”则是河岸崖顶,亦指高台。那里贮藏了丰富的陶土资源,曾是中亚陶瓷的重要产地。
走进阔孜其亚贝希小巷,沿着缓缓的斜坡,慢悠悠地往上走,两侧歪歪扭扭参差不齐的*泥房子。斜阳勾出泥屋平顶的轮廓,影子投在小巷拐角的墙根像是被折了一下。一位蒙褐色纱巾穿一袭长袍的妇女飘然而过,里面藏了禁忌,虽然无法看见她的眼睛,却透出一股神秘的诱人。
阔孜其亚贝稀几十条小巷,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大网,其中三分之一是死胡同,恰似迷宫,一副进得来出不去的样子。但是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地上铺了不同形状的砖,那是破译小巷的密码:六角砖的通往大路,长条砖的是死胡同。
比小巷更复杂的是底下盘根错节的地道,高台民居家家户户都有地道,连起来长达十多公里,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苏关系紧张时“深挖洞、广积粮”留下的。后来随着居民人口增长,原先的房子不够住,不少家庭想方设法往上加盖楼房,这样一来,原先的墙基不堪重负,最大的隐患则是喀什处在地震带,一旦地震后果不堪设想。*府拨款填地道加固基础,居民却不领情,因为那些地道早已成了各家冬暖夏凉的地窑,储存瓜果、蔬菜和粮食,填了堵心。
小巷徜徉,一名维吾尔少女站在门口,眼神调皮地跟我打招呼:哈啰!——拖着维吾尔语式的长音,美丽可爱的笑脸绽放出少女的纯真。我很诧异,她为什么不说维语,也不说汉语,却偏偏要说英语呢?我用仅会的一句维语回应:亚克西(你好)!竟然奏效,像挠到她的痒处,咯咯地笑着扭身跑进屋去。环顾四周,小巷幽深,寥无一人,*土夯筑的院墙,草泥抹面,木门镶嵌,几户人家的门都不对开,自然随意,又保留了各自的隐秘与独立。邻居之间共用一道山墙,房子与房子彼此衔接依赖,这种蜂窝般的结构,想必是出于节省土地和建材的考虑吧,不仅优化了稀缺的土地资源和建材,也体现了亲密无间的邻里关系。
迟疑片刻,我忍不住好奇性的诱惑,进去看个究竟。泥屋庭院,栽了葡萄和鲜花。泥墙很厚,对于地处亚洲大陆中心的喀什来说,这里冬天寒冷,夏天酷热,昼夜温差大,气候干燥,厚厚的泥墙无疑是隔热、保暖的最佳方式。穿过庭院,进屋一看,层高低,进深浅,开间小,没柱子。冬季靠墙凿火洞取暖,打馕做抓饭都在室外。砖砌泥糊的馕坑,齐腰高,像个大肚水缸。客厅四壁地面都被挂毯的图案填满,漂亮舒适。卧室的睡炕与北方的火炕相似,不同的是里面填实。白天,炕上的床带被子收拾放进壁柜,整洁干净。
穆斯林以麦加西方为尊,设置大壁龛,作为平日面壁祷告的神龛。公元初期,佛教随丝绸之路传入喀什噶尔,盖寺庙,雕佛像,香烟缭绕,梵音不绝,一派西域佛国的气象。到了九世纪,喀喇汗王朝皈依伊斯兰教,一场驱佛运动开始,寺庙夷为平地,佛像经卷燓毁殆尽,僧侣纷纷翻越昆仑山投奔西藏吐蕃王朝,留下的佛教徒脱掉袈裟戴上白帽全部改信伊斯兰教。据说,壁龛是由佛龛承袭演化而来的……
奇怪,我转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那个诱导我进去的维吾尔少女,她藏在哪儿?莫非是个精灵?
如一摄影坊:
来自第一手图文采访
致力于人文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