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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沙海老人的三味之水新华社新媒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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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馕给馕,要水给命”,生活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人们曾穷在“水”上,病在“水”上,也盼在“水”上

“我喝了40多年苦水、20多年咸水,从没想到在家里就能喝到甜水。”

随着最后1.53万人喝上“放心水”,中国最大的干旱区在水与沙、甜与苦的战斗中,取得了历史性胜利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丁建刚关俏俏郝玉

村庄距沙漠不到米,硬化的道路平坦齐整。有风吹过,沙尘便若隐若现地浮散开来。倚坐在院里的大炕上,74岁的古丽妮娅罕·图荪尼亚孜说:“人生百味,水就有三味。”

古丽妮娅罕的家在*和田地区墨玉县喀瓦克乡乃再尔巴格村,她一辈子都住在这个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小村庄里。对世代居住在沙漠腹地的人来说,水是最珍贵的。“我喝过的水有三种味道,苦的、咸的和甜的。”和古丽妮娅罕一样,行走在中国最大的干旱区,在一个个大漠环绕的村庄里,老人们都这样告诉记者。

三味之水,是沙海老人们对一生饮水变化刻骨铭心的记忆。

古丽妮娅罕·图荪尼亚孜老人和女儿一起演示昔日用葫芦接手压井水的情景沙达提摄/本刊
  

“水苦得像嚼青树叶子”

“我曾喝过44年苦水,苦得像嚼了青树叶子。”古丽妮娅罕说。

老人说的“苦水”是涝坝水。千百年来,为了在沙漠边缘生存,塔里木盆地里的人们在绿洲各处挖出星罗棋布的蓄水坑,引入河渠水或冰雪融水,这就是“涝坝”。一坑死水,往往是一个村庄人畜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涝坝水是苦的。水体混沌、无遮无盖,沙尘、树叶、牲畜粪便落入土坑,味道苦涩,甚至腥膻难闻。

“苦的不仅是水,还有运水的过程。”古丽妮娅罕说,年轻时她曾用扁担挑过水,也拉着毛驴驮过水。沙土路上,人和驴被路边尖尖的沙枣刺挂出血痕。

取水要用葫芦。每到秋后,葫芦成熟,人们便掏去瓤和籽,小葫芦一劈为二做水瓢,大葫芦用来取水和贮水。

涝坝水有多种颜色。“有时像红茶,有时又是绿色的。”和田县布扎克乡布扎克村村民艾比布拉·托合提说,“涝坝里只剩‘锅底子’时,牛羊粪便、蝌蚪、飞虫、垃圾,什么都有,坑里的水就变成绿沫子。”

“喝水时,得用纱布或头巾过滤,常常人在这边喝,牲畜在对面喝。”68岁的艾比布拉说,渴急了的牛羊还会和人抢水喝。

喝涝坝水有时还有危险。“附近涝坝水喝完了,只好去邻村取水,被抢了水桶不说,还会挨打。”82岁的买提克热木·托乎提说,过去,他所在的布扎克乡托乎拉村因争水发生的纠纷并不少见。艾比布拉家紧挨着涝坝,“每年夏天,都有失足掉进涝坝的孩子。”

常年饮用不卫生的涝坝水,加上部分地区的水高氟低碘,和田等地成为介水传染病和水致地方病的高发区。

医院门诊曾忙于接诊腹泻患者。特别是夏天,农牧民腹泻高发,病情严重的甚至出现脱水,必须立即住院治疗。

“村里‘大脖子’多,有的一家人都是。”托麦吐肉孜·买买提与艾比布拉同村,“大脖子”是指甲状腺肿大的病变,他的姐姐就因此离世。

数据显示,在大规模改水工程实施前,*多万农村人口中有万人需要人工解决饮水水源,其中万人生活在水质很差的高氟病区。当地群众穷在“水”上,病在“水”上,也盼在“水”上。

水苦,生活也苦。因为缺水,当地曾有“要馕给馕,要水给命”的谚语。

“不渴急了,就不愿喝咸水”

乃再尔巴格村的涝坝已被填平,布扎克村那口深达4米的涝坝也早已彻底干涸。涝坝的消失,源于声势浩大的改水。

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为解决和田地区饮水困难,国家实施“防病改水”工程,打机井、修水塔、建管道。由于自然环境恶劣,经济基础薄弱,工程推进艰难。

年,中央采取财*拨款和社会捐款相结合的方式,下决心在三年内解决和田居民用水问题。在中央3亿元专款带动下,短短一个月,仅和田县就募集到改水资金万元。三年时间,余座水塔、多眼泵井遍布和田大地。

地下水涌出,千百年来人挑驴驮涝坝水的历史终结了。古丽妮娅罕说,井水洁净,但抽水有固定时间,用水能省则省,“一盆水洗完米洗菜,再洗手,最后喂牲畜。”

水清了,但味道却是咸的。这是因为和田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降水少、蒸发量大,地下水盐碱度偏高。

南疆夏季炎热,村民下地劳作却不敢喝水,“渴急了才不得不喝口咸水。”和田县布扎克乡阿依玛克村村民斯德库拉·买买提明说。

因水致病的问题也远未终结。地下水矿化度高,含氟高,含盐量超标,和田农牧民患肾结石、胆结石和高血压等疾病的比例居高不下。

“烧水壶用两周就会结厚厚的水垢,援疆两三年间不少人得了胆结石、肾结石。”来自北京的援疆医生张峰波回忆说,“接诊的病人中70%以上患有结石症。”

“咸水喝多了,肚子会胀。”古丽妮娅罕说,“那时,我没想到后来在家里就能喝到甜水。”

“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喝上甜水”

过去,因为用水不便,只有夏季洪水到来时,村民才会洗澡,衣服也要攒一两个月才洗。而现在,随时都能喝上甜水、用上干净水,古丽妮娅罕每天都会洗头,家里买了洗衣机。

甜水,是经过净化的地下水,通到了每家每户。

新中国成立以来,为了让群众喝上安全水,国家和自治区投入巨大财力物力,但要在茫茫大漠和昆仑山腹地找到一捧清泉,绝非易事。年,*将全面解决贫困人口饮水安全作为水利工作头号工程。

“至今共实施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余项,完成投资亿元,太多过去想做但没能力做的事都实现了。”自治区农村饮水安全管理总站主任张昀说。

阿克苏、克孜勒苏、和田、喀什……清水潺潺,流向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村庄,流向昆仑山牧区,流向帕米尔高原乡村。在国家支持下,越来越多配备了水处理设备的现代化、规模化水厂在沙漠绿洲大小村庄里建了起来。

年,紧挨沙漠的乃再尔巴格村家家通了自来水,自此墨玉县所有农户都用上了自来水。

而在喀什,农村饮水第一供水区第一水厂迎来了第三次改造。处理后的水达到国家农村饮用水的全部指标,实现了周边居民从“有水喝”到“放心喝”。

喀什市农村自来水总站站长玉素甫·克尤木说,“我们一年新建了12个水处理设备配备的规模化水厂,彻底解决了喀什市11个乡镇近39万人的饮水安全问题。”

今年,因特殊的地质条件成为南疆改水“难中之难”的伽师县,在国家支持下完成跨城引水。总投资17.49亿元的改水工程跨越3个县,总管线长度达公里,管线连接起来的长度,相当于北京到广州的距离。经由这些管线,上百公里外的慕士塔格峰冰川雪水流入千家万户。

随着最后1.53万人喝上“放心水”,*全面实现饮水安全。这也意味着,中国最大的干旱区在水与沙、甜与苦的战斗中,取得了历史性胜利。

夏日晌午,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古丽妮娅罕正在沏茶,滚水没过玫瑰红茶,香气弥漫。尽管没有加糖,但老人坚持说家里的自来水是“甜水”:“我喝了40多年苦水、20多年咸水,知道什么是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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